「另类」图达通，还缺一个二次进化
作者 | 张祥威
编辑 | 于婷
中国的激光雷达公司早期都很幸运，禾赛、速腾聚创和图达通三家，分别遇到了自己的伯乐——蔚小理。
比较特别的是图达通，它与蔚来的合作之紧密，程度远超另外两家，堪称命中贵人。
根据图达通联合创始人兼CEO鲍君威披露，截至今年11月底，图达通仅在蔚来一家客户上的激光雷达搭载交付量就有3.59万台，其他客户的搭载量则相对较小。
禾赛和速腾两家，定点车型会更加丰富。
虽然禾赛的交付客户早期以理想为主，但在理想之外，禾赛和速腾的定点客户要比图达通更加多元。
图达通的激光雷达，采用1550nm大功率光纤激光器，是业内探测距离最远、角分辨率最小的产品，探测性能一流。
禾赛和速腾等几家的产品大多采用905nm激光器，探测距离略小图达通，也是当下行业主流的产品。
当然，1550nm的成本会高于905nm。
单一和多元，一流和主流，表面看是图达通和其他激光雷达公司的主要区别。不过，这些还不足以解释图达通的迅速成长秘密。图达通想要二次进化，可能也需要回答一些待解题。
花钱抢时间
自今年3月起，图达通的激光雷达产品开始随蔚来ET7量产交付，此后在蔚来ET5上搭载。截至今年11月，图达通共交付激光雷达3.7万台，蔚来一家占到3.59万台。
这个数字，让它打出了“激光雷达量产上车元年交付之王”的称号。
故事回到2016年，曾在百度自动驾驶部门工作过的鲍君威，在那年创立了图达通。
出于专利限制原因，图达通没有直接做Velodyne那种机械旋转式激光雷达。也没有采用OPA那种看上去酷炫的技术，而是从1550nm激光雷达的研发入手，这条路上当时已经有Luminar开荒。
为何选择1550nm我们稍后会分析，对于幼时的图达通来说，遇到了谁更加重要。
图达通幸运地遇到了蔚来。
作为图达通的贵人，蔚来在双方合作中投入颇大。“图达通主要提供激光雷达硬件，蔚来没有一定要求我们做软件。”鲍君威说。
甚至开供应商大会，也是在蔚来的办公室里举办的。
汽车行业中，从成熟件到量产一般要7年。因为要节省成本，把一套DV（Design Verifica TIon，设计验证）做完，出问题之后拆开分析3个月，再做一轮又三个月，很快几年就已过去。
图达通和蔚来都等不及。
于是，图达通选择了新的方式，花钱买时间。
先开始做，出现问题立刻修改，改完之后接着做。同时，并行做很多套验证。从短期看，这种并行开发的成本，同时做四五轮DV和PV，比按照顺序研发的模式成本要高很多，但从长远来看，时间赢回来了。
鲍君威说，防尘、防雾、振动、冲击、高低温循环，每轮测试都用了将近300个样件，整个测试一套做下来一般是两三个月，很多时候是多轮测试不同版本来做。他们自己做了一个推算，过去两年中样件做了几千个。
这种做法，和蔚来与宁德时代合作开发动力电池包时很像，同样是投入了大量测试验证成本，以换取业务的加速推进。
为了赶时间，甚至连图达通的第一家工厂都不是自己的。
那是与均胜合作开发，借用均胜的场地、操作工人，以及SMT生产线（SurfaceMountTechnology，表面组装技术）。“不这么做，时间就赶不及。”一位图达通内部人士告诉HiEV。
目前，图达通已经建成了自己的第二工厂。
两家工厂下来，图达通也积累了许多产线搭建的经验。鲍君威很自信，“再往下会越来越熟，如果做一个50万的产线是很快的。”
处处特别的选手
不同激光雷达产品的背后，体现了创业团队对于光电系统、自动驾驶和主机厂客户等的理解程度。
选择打造什么样的产品以及如何打造，又体现了一家激光雷达公司的存在价值。
激光雷达产品可以有多种分类方式。
按扫描方式，可以分为机械式、固态式和混合固态式，这里面又有MEMS、Flash、转镜、棱镜等不同技术路线之分。按激光源波长，可以分为905nm和1550nm。
图达通选择的路，是处处特别的。
接下来，我们以方便直观感受为原则，从一些典型分类方式，来简单描述图达通激光雷达的发展过程。
做前视激光雷达，图达通选择了1550nm而非905nm。
鲍君威认为，905nm的优势是成本和功耗比较低，但同时也存在问题。
他这样解释，“因为探测距离达不到250米的话，看不到小物体，或小物体看得不够远的话，是非常危险的。前视的话，需要产品能扫清楚车要开的路面，面对大的物体要看到两三百米，才能有比较长的时间来做规划控制和执行。面对小的物体，如果不能及时刹车，会出现死亡事故。”
真正上车时，905nm和1550nm激光雷达的经历也不尽相同。
905nm激光雷达上车，最开始经历了曲折。
一早公布激光雷达方案的是小鹏，但在P5那款车上，激光雷达供应商Livox并没有顺利地向小鹏完成大规模交付。
后来上市的G9，小鹏更换了激光雷达方案商，G9搭载的激光雷达产品是速腾的M1。
比较顺利的是禾赛的AT128，今年九月单月交付量突破了一万台。禾赛的重点客户理想，同月的新车交付量刚好也突破了一万台。
905nm激光雷达上车的同时，1550nm也来了。
如前面提到的，图达通赶时间后，最终让今年3月蔚来ET7如期交付。稍晚，与图达通类似的激光雷达玩家Luminar，也在上汽飞凡R7上进行了交付。
技术参数上，图达通的表现十分强劲。
第一款产品Falcon（中文名猎鹰），采用1550nm激光器，可以在10%的反射率条件下探测距离达到250米，最远探测距离可以达到500米。
仅就探测距离这一性能指标，图达通的产品超越了做905nm产品的同行。
同行的905nm激光雷达，10%反射率条件下探测距离为200米或150米。
今天，鲍君威给出自己的结论：1550纳米激光器+混合固态二维扫描，是唯一能够量产的实现高性能的激光雷达架构。
他甚至断言，“有些客户觉得1550nm激光雷达成本太高，他们会用905nm的产品，当905放在前视没有用的话，这些客户就会觉醒。”
进入补盲激光雷达领域，图达通的策略也不太一样。
行业中，禾赛新近发布的FT120基于VCSEL+SPAD架构，速腾的E1采用的是2D可寻址面阵VCSEL技术。在这两款产品上，禾赛和速腾选择了固态激光雷达路线，并且逐步实现关键模块的芯片化。
禾赛的VCSEL面阵由两块自研的GaN驱动芯片进行脉冲出射控制，接收端采用的是一块自研的SPAD芯片。速腾将SPAD面阵和SoC集成到一颗芯片，并且同样采用了自研的接收SPAD芯片。
图达通也有做芯片的想法，但和其他家并不一样。
“芯片，你一定要做集成的吗？一定要做大的阵列吗？大的阵列是很贵的。做SPAD芯片的应该是激光雷达的供应商，既做芯片又做激光雷达，步子太大了，有钱也不能这样烧。” 鲍君威表示。
基于此，图达通的侧视激光雷达，或许会和市场已有产品有很大不同。
今年1月，图达通的首款图像级中短距激光雷达Robin在CES展上全球首次亮相。目前，这一产品正处于和客户做最后定型的阶段。在即将举行的CES展上，图达通将公布更多产品开发规划和细节。
目前已知的是，图达通的侧视激光雷达探测距离可能会更远。
鲍君威说，虽然905nm激光雷达不适合做前视，但可以拿来做侧视。图达通认为侧视可以做到最远探测100米。
理由是，侧视激光雷达不用在意小物体，它要看的是横向车辆。侧视的激光雷达不能只看二三十米，比如在快速路口，要看到七八十米才行。这个时候，就可以采用905nm的激光雷达。
这一说法也意味着，鲍君威间接地不看好行业中其它玩家用固态做补盲的方式。
站在当下，其实无法明确给出1550和905谁更适合主机厂的答案，也无法预判哪款补盲激光雷达的会具备更高的性价比。
毕竟，短距补盲雷达尚未上车，长距激光雷达虽然已经量产交付，但仅仅发挥出了激光雷达的感知识别作用，处于“感知能够看到但是没有跟后面功能关联”（图达通内部人士语）的状态。
换句话说，目前主机厂还无法将激光雷达采集来的数据，真正地应用于自动驾驶功能支持。
所以，等明后年激光雷达的功能逐渐化为体验后，再来评价鲍君威的观点正确与否，也许才更为合适。
当然，激光雷达的这一波上车，与此前为Robotaxi提供几百上千台远远不同，这一次是成千上万台，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数万、数十万、数百万台。每个玩家都需要二次进化，在明后年的量产大战中找到倍增的秘诀。
二次进化前的待解题
回顾2022年，明显看到激光雷达的大规模量产上车拐点已经到来。走得快的玩家，借着蔚小理一家客户便交出几万台的产品。
不过，在汽车行业中，供应商的出货量有时候即使达到数十万台，也仅仅是刚入门。
激光雷达公司需要实现二次进化，既要实现规模效应，以及建立核心壁垒。
短期内，与蔚来合作可以为图达通带来口碑和交付量。
明年起，蔚来全系车型将逐渐切到NT2平台，标配激光雷达会是大概率事件。今年1月至11月，蔚来交付新车106671辆汽车。明年最少也是10万台起步的水平。这个速度同样是图达通量产节奏。
再往前走，图达通是否还能稳坐“交付之王”座椅，其实是充满不确定性的。手握大量定点车企和车型的禾赛、速腾，将逐渐放量。规模效应一旦实现，成本优势又会进一步凸显。
留给图达通的待解题之一，可能是如何寻找蔚来之外的更多客户。
“很多整车厂也在慢慢地了解蔚来搭载的这款产品，不仅是国内，国外也是这样的，国外市场上激光雷达的路线图更远，所以当我们能提前实现的时候，很多客户也是持开放态度能够接受的。”鲍君威说。
目前，除了为蔚来定制的Falcon产品，图达通的基础平台主要有一款Falcon为基础的产品，名为Falcon K，这一通用版本产品可以适配到大部分的量产车车型，包括乘用车和商用车，以及车路协同等其他领域。
另一个待解题便是建立核心壁垒。
如何做好一个感知硬件供应商，一些激光雷达公司已经将答案指向芯片化。通往芯片化的路上，大家投入了时间、研发资金，并且在补盲激光雷达上做了一次大规模试水。
图达通如何跟进，或者另辟它路，需要给出自己的解法。